◈ 第4章

第5章

  適才她只顧着為自己激烈辯白,並未仔細留意那作禍的物件兒,聽了瑞珠的話,才回過神來。
  那害的林燕容全身紅腫,不得侍寢的東西竟是上輩子助她得了盛寵的玫瑰玉露膏!
  同樣一件東西,前後兩輩子竟引發了截然相反的情形。
  這裏面,是出了什麼岔子么?
  容嫣鳳眸輕眯,心中將這兩日所遇人事細細過了一遍,頓時只覺指尖冰冷不已。
  夏侯宇,這件事的關竅只怕就落在這個男人身上。
  難怪當時他會突發奇想的要將這名貴異常的香膏送她,倘或那時她收下了,今夜再依着梁成碧等人鋪排的計謀,大肆查抄長春宮,把這罐子膏搜了出來,那她可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。
  夏侯宇是路昊之的心腹,他斷然不會因着自己的一面之詞,就會他起疑的。
  原來,繞了這麼個大圈子,就是設了這個套子,等着她往裡鑽呢。
  枉她還以為夏侯宇到底醫者仁心,自己這輩子沒曾得罪他,他該不會再來為難自己了,還把豆蔻託付與他醫治!
  是她傻了,她怎麼就忘了,路昊之也好,夏侯宇也罷,在那書中都是圍着林燕容轉的,又怎會對她這個女配角有什麼善意。
  長街深深,仿若看不見盡頭。
  容嫣只覺突如其來的一陣孤寂,身子禁不住微微發顫,嘴角止不住的扯出了一抹冷笑。
  看來,是她躲的還不夠遠。
  軟轎抬着容嫣,直進到長春宮內院,方才停下。
  容嫣下了轎,卻見內殿窗子上,隱隱透出一抹昏黃。
  「怎麼,豆蔻還不曾睡下么?」
  她有些疑惑,走前小丫頭分明睡的正香甜呢。
  芸香自殿內出來,迎上前來,「娘娘不知,您前腳才走,公主後腳就醒了,哭鬧着定要去尋您。
好在白答應在間壁聽着,趕了過來,公主這才不鬧了。」
  容嫣聽着,微微頷首,抬步走進內室。
  入得屋中,只見滿屋昏黃,白玉心秀髮披垂,只穿着藕荷色中衣,坐在床畔,懷裡抱着小公主,正自輕輕拍哄着。
  看她回來,白玉心溫柔一笑,「姐姐回來了。」
  豆蔻聽見動靜,原本閉着的眼睛登時就睜開了,瞅見了她,便伸出了藕節似的胳臂,奶奶的喊了一聲。
  「娘……」  瞬間,眼前這一幕便如一股溫潤的水流過她的心頭,化去了那些陰冷鬱結。
  容嫣禁不住的笑了,她也並非一無所有。
  卸去釵環,換了衣裳,重新梳洗過,她才走來抱過豆蔻。
  小丫頭一撲到她懷中,便如牛皮糖一樣的黏了上來,小臉兒緊緊的貼着她的。
  「倒是辛苦妹妹了,深更半夜的,還要過來,擾了妹妹的清夢。」
  白玉心微微一笑,「姐姐同妹妹客氣什麼,聽着豆蔻哭着找娘,我也心疼的緊。」
 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,瑞珠進來報了一句,「過了子時了,兩位主子早些安置吧。」
  白玉心這方起身離去。
  回至樂志軒卧房中,白玉心躺在錦被之下,輾轉反側卻怎麼也無法入睡。
  嫣姐姐去了永壽宮後的情形,已有人送了消息回來,她盡都知曉。
  這起人也未免欺人太甚!
  什麼髒的臭的,都能栽派給嫣姐姐。
還是皇貴妃呢,竟能幹出這等骯髒下作的勾當來。
  至於那個林燕容,雖則選秀時她並未如旁人那般恥笑自己的出身,明裡暗裡的欺凌踐踏,但那滿腹算計卻又故作清高的樣子,也着實令人不喜。
  白玉心原本不想理會這些是非,她進宮本也不是為了當什麼寵妃、光耀門楣的。
  但這些人竟然勾結在一起,謀害她的嫣姐姐,她當真氣憤難忍。
  嫣姐姐在她心目之中,光明磊落宛如皓月光輝,怎能容這班人隨意荼毒?
  還有那位皇帝陛下,人人都說姐姐得他獨寵,她可實在沒看出來他哪兒真心實意的寵愛姐姐了。
  原先看着長春宮氣派華麗,姐姐身為貴妃,金尊玉貴,養尊處優,卻沒想到原來底下竟有這許多艱辛。
  白玉心在枕上翻了個身,往後她可不能一昧仰賴着姐姐的庇護,過清閑日子,總要提着心能榜上姐姐才好。
  心裏思緒萬千,直至東方天際發白,她才模糊睡去。
  隔日起來,宮中一片安寧,彷彿昨夜永壽宮裡那場亂子不曾發生。
  於容嫣而言,這般情形已是再熟悉不過,哪怕天塌地陷,這紫禁城也總能在一夕之間便風平浪靜。
  昨夜睡得遲,今日她自然也起的遲,直至日上三竿,天色大亮,她才懶懶的自被窩裡爬了起來。
  橫豎如今皇帝不待見她,長春宮門庭冷落,也不會有誰來看她賴床的笑話,她樂得睡個自自在在的大頭覺。
  「聽養心殿的人說起,皇上回去在書房坐了大半夜,不說話也不睡覺,可把底下人嚇壞了。」
  芸香一面替她梳頭,一面叨念着外頭聽來的閑話,給自家主子解悶。
  這宮裡能有什麼新鮮事,無過就是皇帝,再不便是別的嬪妃的閑言狗碎。
  容嫣往日倒很喜歡聽這些,不是念着路昊之,便是聽別的嬪妃如何無寵。
  然而如今,她只覺得寡然無味。
  芸香瞧着她的臉色,心裏卻有些惴惴的。
  昨兒晚上,娘娘在永壽宮殿前直言推拒皇上的留宿之意,這事兒不脛而走,如今人人都在背後議論。
  養心殿當差的原話是,皇上是被貴妃氣的睡不着覺,才坐了大半夜。
  外頭人都說,這下子長春宮容貴妃可要失寵了。
第61章她的哥哥  芸香自是覺得這些都是無稽之談,打從她們娘娘到了皇上身邊,這些年來皇上眼裡還看得見誰?
  當初在潛邸時,太子殿下哪夜不是在她們主子房中過的;入了宮,皇上只要招人侍寢,每次翻的都是娘娘的牌子。
  便是先皇后在世時,初一十五皇上也是不去的。
  一個才入宮的小常在罷了,皇上怎會為了她,就和娘娘生分?
  容嫣從面前的菱花鏡中,看見了芸香那小心端量的神情,紅唇輕輕一彎。
  手底下使了兩輩子的奴婢,她在想什麼,自己當然明白。
  正因這樣,上輩子自己才會不自量力的把路昊之當成了丈夫,以妻子身份自居。
  如今看來,什麼也不是,笑話一場。
  容嫣沒接話,徑自拿起平日用慣了的面膏,取了一些在手心揉了,按壓在面上。
  「昨兒看着院子里的兩株芍藥不大好了,待會兒差個人去花房交代一聲,打發個花匠來瞧瞧,別誤了今年的花時。」
  隨口吩咐了些日常雜務,並沒半句扯到皇帝身上。
  昨兒晚上那場官司不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