處理好這一起搗亂事件之後，林小萌又重新變得悠閑下來。只拉着韓麗麗坐在吧台旁邊，點了一杯白開水，在那兒安靜坐着。
酒吧里的氛圍躁動而熱烈，一個個手舞足蹈，甩頭扭腰。林小萌卻依舊保持着安靜的狀態，只用雙手捧着一張小臉，在那兒獃獃坐着，跟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，像個十足的局外人。
韓麗麗心頭藏着滿滿的疑惑，坐了一會兒就忍不住開口：「小萌學妹，我剛才見那個強哥好像很害怕楊凡的樣子。這裏面……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啊？」
「嗯呢！」林小萌點頭：「咱一開始不知道他的來頭，他一說Fighting酒吧，咱就明白了！」
「年初的時候，楊凡學長在Fighting酒吧有過一場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演。從那次表演之後，學長和他的小楊中介，就在那群人心中有了不一樣的地位！」
「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演？」韓麗麗眨了眨眼睛。
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黑幫電影中，手握雙槍的主角獨闖龍潭虎穴、殺過七進七出，最後折服眾人，自己坐上頭把交椅的畫面……
「難道楊凡一開始創業的時候，也有過那樣的經歷？」
正疑惑着的時候，卻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嬌呵：「先生，請你住手！」
兩人回頭，就見身後不遠處的一張酒桌旁，一名身穿西服的中年男子，正跟一名熱褲美女拉拉扯扯。
那西服男明顯是喝醉了，面色通紅，滿臉酒氣。此時正用一隻手拉住熱褲美女的手腕兒，在那兒絮絮叨叨的嘟囔。
「什麼搭訕？什麼約會？我第一眼就看出你是個酒托！」
「我買了你這麼多酒，讓你陪我坐會兒怎麼啦？」
「今天要是不答應我，看以後誰還會買你們家的酒！」
只憑這三言兩語，林小萌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：「那小姐姐應該是藉著約會的名義在酒吧推銷高價酒的，咱過去看看吧。」
韓麗麗有些煩悶的嘆了口氣，只能默默跟在林小萌身後。
這就是她不喜歡酒吧和夜場的一個重要原因：亂七八糟的人和事都太多了！
就像這事，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同情那個賣酒女，還是該同情那個胡亂花錢的冤大頭……
韓麗麗本以為，林小萌會過來將兩人拉開。
不料，林小萌過來之後，卻並沒有要解決問題的意思。只雙手揣兜，像個路人一樣站在旁邊默默圍觀。
「小萌學妹，」韓麗麗低聲問道：「你不出手么？」
林小萌淡定搖頭：「這個不是咱的工作範圍，咱只是過來看個熱鬧而已。」
韓麗麗：「……」
直播間網友也樂了——
【666，林妹妹的羅輯沒毛病！】
【笑死！大家都以為林妹妹會過來解決問題，結果只是湊個熱鬧，哈哈……】
【林妹妹：我說過來看看就真的只是看看，絕對不做其他！】
【林妹妹這工作態度，跟在國企上班摸魚的我有幾分相似啊！】
【完了完了！我發現小萌學妹已經取代莉莉安在我心中的位置了！】
那兩人還在拉扯，根本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圍觀群眾。
不過某一刻，當那西裝男晃眼瞟到一旁站着個瘦弱少女之後，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打了個激靈，瞬間酒醒！
他立即鬆開手，任由熱褲美女跑遠，然後站起來跟林小萌打招呼：「啊！是小萌姐來了啊！」
西裝男態度十分恭敬，比見了自己領導還要乖巧。
林小萌疑惑的歪着腦袋：「你認識咱？」
「小萌姐誰不認識啊，」西裝男摸着腦袋解釋道：「我前天過來喝酒，看到有兩個發酒瘋的，被小萌姐一手一個提着，像拎小雞一樣就扔出去了。那場面也太搞笑了，哈哈，哈哈哈……」
「原來是這樣啊，」林小萌恍然點頭，接着道：「你繼續啊，我就只是隨便看看！」
西裝男嚇了一跳，連忙擺手：「不用了不用了，我已經喝飽了，改天再來，哈哈……服務員，結賬！」
他不敢有絲毫耽擱，連忙叫了服務員過來掃碼付款，然後大步離開……
等西裝男走遠之後，先前那個熱褲美女又從人群中鑽出，有些不好意思的來到林小萌身前。
「多謝小萌姐！剛才要不是有小萌姐幫忙解圍，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！」
林小萌擺手：「跟咱沒關係，咱啥也沒做！不過……」
她微微皺眉，直勾勾盯着對方：「你真的想一直這麼當酒托么？」
熱褲少女唰的一下變得滿臉通紅：「我……我也沒有辦法。我剛剛從學校畢業出來，在魔都又沒有關係，找不到其他好工作。就只有在各個酒吧里賣酒，每天還能拿到幾百塊錢……」
林小萌根本不聽，轉而對一旁的韓麗麗說道：「我聽楊凡學長說過，有的老鴇會專門找剛畢業的女大學生到酒吧當酒托。」
「一開始，就只是簡單的賣酒拿提成。但身處這樣的大染缸，過一段時間，這些學姐的內心底線就會不自覺的慢慢降低。」
「老鴇往往就會看準時機，趁機突破一些人的底線，讓她們做收益更高的皮肉生意。到那時，就再也無法回頭了！」
林小萌說話的時候是看着韓麗麗，就像是兩人在做日常的交談。但誰都看得出來，這些話是專門說給熱褲美女聽的。
熱褲少女雙手捏在一起，差點兒都要哭出來了。
「我……我肯定不會賣身的！可是現在，我真的沒辦法啊！」
「我家裡父母都生了病，還有個妹妹讀書需要花錢。如果去正常上班的話，以我的學歷，每月最多就五千來塊。除開房租和生活費，還要往家裡打錢，根本就不夠用！嗚嗚……」
聽了對方的哭訴，韓麗麗突然覺得心頭一陣堵得慌。
她自己是小康之家出身，雖然算不上錦衣玉食，但從小到大一路走來，一切都有父母做好鋪墊，生活條件都還算不錯。
她以前一直認為，大家的條件都是一樣的，要是有誰不能過上正常的生活，一定是因為懶惰。
此時才知道，這世界上還有很多人，非但得不到父母的支持，反而還要早早承擔起贍養家裡父母弟妹的責任……
那樣的處境，只是稍微帶入進去想一想，都會讓她感覺到絕望！！！
想到這裡，韓麗麗方才對這少女的鄙視瞬間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無奈和嘆息……
直播間內——
【卧槽！這小姐姐也太慘了，真是我見猶憐！】
【各位別可憐別人了，先可憐可憐自己吧。女生找不到工作還可以跑去當酒托，男生就是去賣酒都沒人要！】
【就是說啊！而且大多數男生還要早早擔起成家立業的責任，想想是不是覺得更絕望了？】
【卧槽！兄弟們別這樣！我看直播是來尋開心的，你們不要往我傷口撒鹽啊！】
【決定了！從明天開始，一邊學習，一邊兼職打兩份工！】
【666，內卷就是這樣產生了……】
周圍的圍觀眾人都是一陣悲切，只有林小萌，依舊錶情平靜，似乎無動於衷。
她想了想，從懷中摸出一張小卡片遞了過去。
熱褲美女抹了把淚珠：「小萌姐，這是……」
「這是我們楊凡學長的名片，你明天抽空聯繫一下，學長應該可以給你介紹一份新的工作。」
「其他的咱不敢說，但肯定會比你現在做的工作更加穩定，也更加安全。如果你足夠努力的話，後邊兒的收入也肯定會比現在更高！」
熱褲美女瞬間轉憂為喜，眼神中還帶着幾分不可思議。
「啊這……多謝小萌姐！」
林小萌擺手：「不用謝咱，只要以後好好工作，好好生活就行！」
「嗯嗯！」少女握了握拳頭：「我一定會努力的！」
看着少女滿心歡喜離去的背影，韓麗麗突然感覺，小萌學妹和那位小楊中介創始人的身形，似乎都變得高大了許多……
她正自我感動着的時候，卻見林小萌開心的打了個響指：「又有一個額外的收穫，看來今晚咱的運氣很不錯喲！」
「額外的收穫？」韓麗麗愣了愣：「是指剛才那個酒托么？」
「對呀！」林小萌如實點頭道：「學長說了，只要能介紹一個人過去並成功入職的話，咱就能多拿到10點積分！」
「以那小姐姐的情況，她肯定會成功入職的。這10點積分，咱算是已經拿到手啦！」
「……」
韓麗麗忍不住再一次嘴角狂抽。
心頭已經在不停吶喊：小萌學妹，請把剛才的感動還給我！！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