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。
月臨對作息十分苛刻,天剛蒙亮她便醒了過來。
而玄鶴也早早就在門外候着準備梳洗,侍奉得十分得心應手,倒叫玄鶴懷疑自己上輩子就是侍奉人的。
瞧着房內那一抹倩影,那人只着裡衣。
玄鶴緊閉雙眼,開始放空自己。
「進來吧。」
聽到聲音,玄鶴總算是鬆了松,端着手中一直用靈氣加熱的溫水就邁了進去。
就在玄鶴放下手中物品的時候,抬頭望見月臨走來。
轟一般,玄鶴迅速的把頭低下。
除了身體有些僵硬,神色並無異常。
月臨自顧自坐下,一身月白褻衣,臉上的倦容還是極其明顯,慵懶又高貴,繾綣又自然。
玄鶴不敢想了。
「更衣吧。」
玄鶴直直跪了下來,「屬下不敢。」
「?」
「尊上千金貴體,我這種粗人,怕是…怕是不太合適。」
「讓你做什麼你做就是了。」
玄鶴望向月臨,其神色並無異常,甚至沒覺得讓一個外男更衣是多大的問題。
尊主或許還小。
玄鶴默默想着,但最後還是乖乖的替月臨更衣。
只不過肢體的僵硬將他的緊張顯露無疑。
「下次備冷水。」
溫水太過安逸,而懈怠最會致命,這是自小她父君教導她的。
「是,屬下知道了。」
隨即玄鶴為月臨挽了一個略微簡約的髮飾,平時玄鶴就是為自己挽發。
雖說女子髮髻有所不同,但玄鶴手巧的很,雖不能挽的多麼精美,但是瞧起來也甚是清爽利落。
早飯過罷,月臨便戴上昨日在黑市買的面具,準備出門,玄鶴緊隨其後。
玄鶴從未與其他女子接觸過,所以為月臨準備的也是未及冠的公子模樣。
這次出行倒是惹了不少人的注意。
兩個公子雙雙戴着副面具走在街上,風度翩翩,但的確是顯眼了一些,畢竟哪裡有大白天掩面而行的男子。
但其周身氣派,忍不住叫閣樓里的姑娘紛紛投擲來鮮果。
這也算是北均國的傳統,以此表達姑娘家的心意。
至於會不會砸死人,這就不好說了。
月臨氣定神閑的走着,彷彿引起注意的不是她。
倒是玄鶴一直盯着周圍,早早的便把投向月臨的鮮果截下了。
可不能讓這些鮮果傷了主子。
玄鶴不禁暗想。
很快,二人便到了一家成衣鋪,名曰千綺閣,這名字倒像是某些不尋常招攬客人的地方,但不會有人敢這麼說的。
這千綺閣是北均國最大的成衣鋪,許多宮廷娘娘的服飾都是從這裡出手。
此處成衣分個四等,第一等便是尋常人家穿的衣服,大都平價一些,但也只有略微殷實些的家庭才能買得起,這第二等就是些公子小姐,平日的例銀有那麼一些,攢一個半月的也是可出手一件。
這第三等都是些皇親貴胄,又或是比較厲害的王公大臣,或是他家受寵的嫡女方能選的起的衣物,所制的用的都是細軟的金線,樣式也足以引起全國的熱潮。
最後這第四等也是最重要的那一種,在第四等里,所製成的衣物,世上僅有一件,製成這一件便再也不會出手,名貴織品,全國內最好的綉娘合力才會打造出一件來。
據說上一件看到還是在皇帝的新寵貴妃身上看到,但其也是在其誕辰宴席上才穿過那麼一次,對於普通人家來講,他們也找不出什麼有學識的詞彙,只得嘆:「金貴的很呢」。
這四等分的也是僅是三層,一二等為一,三為二,四為三。
看向這熟悉的布局和規則,月臨也想到當初在她那個世界也有個這般的千綺閣,只不過幕後是她罷了。
倒是此處,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千綺閣,月臨不禁懷疑,這兩個世界到底有什麼關聯,很多相似又不甚相似的地方,而她的到來究竟是綰扇的不經意,還是某些不為人知的刻意?
「二位公子倒是眼生,可進來看看?」
「好。」
月臨先是跨步往前走,又在那剛剛說話的人面前頓了一下:「吾乃女子。」
話罷便走了進去。
別的倒也不說什麼,月臨實在難以忍受會有人將她誤認成為男子,弱柳扶風,走兩步就彷彿倒了的男子,她哪裡像了。
雖說她是不比其他女子魁梧健壯一些,但也算是好好的清風明月女兒郎,除了某些「威名遠揚」以外,還是有許多男子愛慕於她的。
想此,月臨望向旁邊的人,不過好在玄鶴沒有那麼嬌氣,看起來好養活多了,月臨看着他,滿意地點點頭。
玄鶴疑惑看着她。
這眼神什麼意思?
收回了思緒,二人徑直地走向千綺閣三層,其中倒是並無人阻攔,畢竟來客為大,想開開眼界的往日也不少。
到了第三層,有專門服侍的女子上前來,「不知二位想訂選哪些料子?」
「還是製成衣?」
那女子又補上了一句。
「成衣,內外各十件,具體的問他。」
月臨示意了一下玄鶴,玄鶴愣了一下,難道主子想讓自己為她挑選?可是她對主子的習慣還不太清楚,只知自見過她,她便一直穿着青衣,想必是極其喜愛碧色的吧。
想好這一切,玄鶴道:
「青衣如何,主子穿青衣最是好看。」
月臨皺了眉,「不必看我,你喜好什麼顏色?」
「回答便是。」
「屬下..屬下習慣黑衣。」
月臨看了一眼那女子,女子也一下反應了過來,「公子請跟我來這邊裁量。」
玄鶴錯愕,原是為自己選衣,連忙跪了下來。
「屬下配不上這樣的好衣飾,叫主子費心了。」
「誰說你配不起?」
就這樣,玄鶴被人拉着進去完成裁量,直到出來還是愣愣的,從來..沒有人這樣對他。
而他倒也不是真的喜歡那沉悶悶的黑色,只不過之前在黑市的時候,會有專門的人教養他們。
教養的也不過是那些風月事,什麼色彩艷麗的服飾自是不少,所以玄鶴現在看到那些倒有些排斥,不如黑色來得純粹自然。
不一會月臨也從另一個隔間出來。
她正準備下樓,不料竟遇到個眼熟的人。
月臨對這人並無印象,她也不會去記一個毫不相干的,倒是太子認出了玄鶴臉上的面具。
他本是在這挑選一件成衣準備送給葉家小姐用作出席宴會的服飾,豈料碰到了月臨,他不自主地將人攔了下來。
「姑娘,不知姑娘是何許人,在下均禾,前日看到姑娘在黑市一擲千金的風采,想和姑娘交個朋友。」
均禾,是太子的名,皇室國姓為風,皇帝也是及其看重他這個太子,不然也不會將「均」這個字取為名字,均可是國名。
「不記得了,本尊沒有交朋友的樂趣,你還是找他人吧。」
「那你總歸告訴我你的名字。」風均禾並不死心。
「為何?」
「我…」
風均禾再者也是個太子,如此年紀功力便已突破七境,從小養尊處優長大,倒也是不會有人敢忤逆他。
「我身份貴重,不和你計較,總之本太子要你做我的朋友,你便是。」
「還有,一周後有花均宴,全國的貴胄女子都會來參加,這是請帖,宴會上希望能看到你。
你住哪裡,本殿可以派馬車去接你」。
「不必。」
月臨下意識想離這個人遠遠的,吩咐了店員衣服做好後送到府上,隨後便帶着玄鶴離開了。
玄鶴是看出來她對這金錢一事毫無概念,更是準備精打細算起來,雖不知主子家產多少,但二人沒有賺錢的途徑,靈石總會有花完的一天,省了自己不能虧了主子。
「你先回去吧,我還有些事先處理。」
「是。」
玄鶴知道她的命令不可違抗,便離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