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是放假,那肯定少不了遊山玩水。
一眨眼的功夫,沈時已經計劃好自己的旅遊路線,開始想像愉快的假期生活。
沒有發瘋的男女主,沒有崩壞的反派女配,沒有任務,沒有系統。
而等到管理局救援來臨,就算髮現位面崩壞,也不過是扣些績點,她也早過了為績點拼搏的年紀,績點而已,她有得是。
甚至還可以多放一段時間點假期。
豈不美哉?
沈時抬起剛恢復了的力氣的左手,想捋一捋額前的碎發。
一抹詭譎的紅光從她眼前閃過。
定睛一看,一條發光的紅線纏在小指罷了。
沈時抬起另一隻手打算將紅線拽下。
嗯?
力不夠,怎麼拽不下?
沈時休息了會恢復恢復力氣再試。
嗯?
什麼玩意兒?
用道具試試?
十分鐘後,沈時如一座蠟像僵在血泊之中,活像個從地府里爬出來的女鬼。
同心契。
一旦定下,同生共死,心意互通。
這是只有真心相愛的兩人才能定下的契約,一般用於結婚,且一般情侶夫妻不會輕易嘗試。
萬一這玩意兒不認可兩人的情真意切,那便是感情破裂的開端,種下懷疑的種子,心意互通也不是那麼好受的。
而現在,她卻和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東西定下同心契?
哈哈,劇情已經崩到開始吃書了。
隨隨便便穿個嫁衣流點血就能締結同心契,而解契還需要雙方的心頭血……
沈時凌亂了好一會兒,才接受了這麼個事實。
還是先去看看自己綁了個什麼玩意兒再考慮其他吧。
做出決定後,她一搖一晃,卯足了勁站起來,從空間里摸出一支拐杖蹣跚着向黑暗走去。
自己的腳步聲在漆黑的地道里迴響,而紅線延伸至無盡的黑暗。
不知走了多久,直到她快沒有勁了,才看到盡頭。
沈時取出碎紙屑將其撒在地面。
紙屑落地像是有了生命般,鑽入厚實的土壤,不斷繁衍直到將整個洞穴都包裹住,最後結束自己的生命。
它們屍體散發的光芒透過土粒照亮整個洞穴。
洞穴**的岩石有規律地圍成圈,相互連接能畫成一個相當複雜的法陣。
纏繞指尖的紅線,連結其陣眼。
其上孽障盤桓,儼然是身染罪孽,十惡不赦之人才會有的陣仗。
好傢夥這起碼是滅世反派的級別。
果然是個禍害。
且,封印有鬆動。
還不能放任不管,萬一這玩意兒日後破除封印,造孽太多也會通過契約傳遞到她身上。
它被除了也會威脅到她的生命安全,同生共死可不是說著玩的。
沈時在心裏罵了句髒話,隨後揚起微笑。
沒事,三個輪迴都過來了,還怕這個。
鋒利的刀刃割開皮膚,鮮血隨即翻湧而出,滴落地面。
她艱難地用新鮮的血液在地面上畫出一道道複雜的符文,好不容易紅潤幾分的面色,再次蒼白起來。
洞穴的幽靜襯得她孱弱的聲音都洪亮了幾分。
「五行相生,官鬼相當,生克相濟,天靈無生。」
毫無血色的唇扯起一絲弧度。
現在可以安心休息,準備放假了。
同心契並不完整,還沒有完全成契,更準確的說法是損壞。損壞後的契約也具有同等的效力,不同的是具體的內容變得可以填補,更改,只要和原契約內容具有相似性,且不改變契約本質。
身為任務者的沈時,還可以用一些特殊手段,讓本質稍稍變換。
同心契的本質不是愛而是共享。
追溯其起源的話,可以到這個位面最初的歷史混沌時期。不同種族,不等壽命的生命相愛了,為了相愛的彼此不苦於一方的消逝,不困於不同價值觀念的分歧,同心契由此而生,共享壽命,共享觀念。
沈時將本質修改為它的前提:愛。
愛的詮釋無限,甚至不需要平等,因此雙向的契約,能夠單向成立。
服從、守護,給予、忠貞。
如果系統還在她身邊,一定會吐槽道:這不是主僕契嗎?
單向,不講理,不平等。
不過哪怕有系統吐槽,沈時也不會在意,還是自己的安危重要一點。
如果不是沒有力氣,她還真想給自己鼓個掌。
小小同心契,哪能阻擋她放假。
因為失血過多,沈時呼吸逐漸急促,眼前模糊,頭昏腦脹地,支持不住昏睡了過去。
–
黑暗吞噬時間,白於不知道自己在這虛空里睡了多久,醒了多久,在這裡時間沒有了概念。
現在他只有一個念頭,出去。
廢話,他堂堂荒古大君,一統整個鴻荒的荒古大君,怎麼可以被困在這裡,他的江山在等他,他的子民還需他的庇佑,怎麼可以被困在這裡。
許是執念太深,感動了上蒼,紅線蜿蜒而來,爬上他的小指,順着他的血液想要流入心脈。
可是讓它失望了,這男人沒有身軀,只有魂魄,因此契約無法完成。
「同心契?」
在這紅線靠近他時,白於便感覺到了其存在,只不過任他怎麼扯拽,都無法將紅線拽下。
本君一生從未有過女人,哪來的妻子,哪來的同心契?
哪個混賬東西使了妖法害本尊!
憤怒在這紅線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後,結成網狀將他死死纏住,嵌入靈魂時,達到了高點。
恥辱,污點!
本君一定要殺了那個混賬東西!
白於恨得牙痒痒,氣勢洶洶地順着紅線來找元兇。
卻見得黑暗過後,恍如白晝的洞穴,以及躺在血陣之中熟睡的女子。
女子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,身形纖瘦,眉眼柔和,如春如玉,生得很是賞心悅目。
面色蒼白,唇無血色,墨發如瀑,一襲嫁衣也蓋不住裙擺腰身的血跡。
詭譎的紅線纏繞她的小指,這抹紅更襯得她膚色蒼白,脆弱的像紙糊的窗。
這麼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得白於沒了脾氣,只是在心裏更恨了那混賬東西幾分。
要不是這姑娘命大,可不就死了。
白於把地上的姑娘歸為自己的子民,這件事的受害者,既是子民便要悉心愛護,他揮手想要施法為這姑娘療傷。
然,什麼也沒有發生。
再試!
依舊什麼也沒有發生。
他的靈力呢?
白於不可置信地瞧了眼自己半透明的手,這是怎麼一回事?
他怎麼只有魂魄在這兒,還失了靈力。
他那毀天滅地的靈力去哪了!
白於喪失了很多記憶,對此境遇十分茫然。
唯一的線索,便只有這連接了陰陽的紅線。
沈時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,夢裡又夢見自己在這個任務里輪迴數次,劇情一次比一次離譜,好不容易管理局的救援來了,結果說管理局人手緊,讓她加加班,反正她也沒受到什麼傷害。
驚起她一身冷汗。
「精神傷害也是傷害!」
沈時大口地喘氣,好不容易才從夢境的恐懼中掙脫。
拍拍胸口順下氣來後,沈時餘光瞥見一隻穿着裡衣的男子正盯着自己。
儘管這人眉目和善,長相俊俏,可那濃重的孽障提醒她,此人,不,是鬼魂,也是封印中的那個「禍害」。
白於見這姑娘醒了又做了噩夢,好心上前想安慰幾句。
剛靠近了一步,這姑娘就對他退避三舍,像是在避什麼禍害。
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。
不能跟子民置氣。
「姑娘,你先別怕。本君乃是荒古大君,統領鴻荒,不幸遭歹人謀害才被困至此,你放心,只要你告訴本君那歹人的信息,本君定會保你不死。」
這鬼魂的聲音很悅耳,如山間清泉,沒有多少帝王的威嚴,更多的是溫雅。
沈時聞言,不置可否。
荒古大君?
這個位面的背景故事裏確有此人。
相傳混沌時期,荒古大君在混沌中一統鴻荒,建立政權,可後來卻性格暴虐,昏庸無道,使得無數百姓苦不堪言。
不堪困苦的百姓請願微生殿離寰神女解救眾生。
離寰應願,與荒古大戰三月有餘,從蒼梧打到九重之外,最後犧牲自己與荒古一同形神寂滅,還天下安寧,史稱蒼重之戰。
荒古與離寰雙雙命隕後,天下二分。
修者以微生為首入主蒼梧,神州則以朔川為界,分為窮桑、南明。
「哦,所以呢?」
沈時沒有絲毫懼怕和敬畏之心。
就算真的是荒古大君,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,現在的大君也不足為懼,不是嗎?
「所以你不用怕,本君會護你周全,你只需告訴本君是誰在背後坑害本君即可。」
白於耐心地再複述一遍,覺得自己說得很明白清晰了。
沈時冷冷頷首表示自己理解,旋即回道:「我不知道。」
「……你再說一遍。」
白於以為自己聽錯了,也可能是這姑娘被嚇傻了才開始說胡話。
「我說,我不知道。」
「姑娘你不知道,那你來和本君締同心契?」
白於相信沈時的話。
這同心契怎麼可能是隨隨便便就能結下的,必然是她知道些什麼。
「我是被綁來火祭嫁山神的啊,山神大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