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神？
白於瞳孔微顫，面上不顯神色，內心卻覺得荒謬。
山神是什麼玩意兒？
他荒古大君乃是鴻荒共主，非他封授，誰敢稱神。
沈時見這鬼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，從空間里取出一個小馬扎坐下，與他娓娓道來這荒古大君的結局、山神的故事，以及原主悲慘的身世。
「所以，為求自保，我修改了一下同心契，現在我應該算是你的主人。」
聽完沈時一席話，白於陷入了沉默。
「本君勤政愛民，怎麼可能暴虐無常，欺壓得百姓苦不堪言。」
白於又指了指之前她身下的陣法。
「還有，你一靈力都沒有的小丫頭，會用這般繁複的陣法？還說你是我的主人？一個人平民百姓哪會懂得這些？」
語畢，他又衝著沈時誠懇道：「姑娘，你也別替那歹人遮掩了，本君會保你安然無恙。」
沈·歹人·時：那你人還怪好的嘞……
沈時懶得繼續解釋，只能強迫對方接受現實。
她指着地上的陣法，抬眼看他：「我不知道誰害了你，只知道你孽障纏身，為求自保便在同心契上動了些手腳，懂了嗎？」
白於仍是不信。
動手腳能動的把本質都改了嗎？
「看樣子還是不懂。」
沈時嘆氣，語氣更強硬了些：「算了，不管怎樣，野鬼，你只要曉得現在起我是你的主人，且你孽障纏身，哪怕我改了同心契，你我畢竟被綁在了一起，這些孽障未必不會侵擾我。」
「所以，為了我的生命安全，你要好好贖罪，切不可再戕害他人。」
白於：？？？
你說誰野鬼？
白於覺得自己的好脾氣要被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給磨沒了。
他好聲好氣的說話，還寬慰對方，她竟全然不領情，甚至出言不遜要騎到他頭上。
想必和那坑害他的歹人是一夥的，既然如此那麼不必留了。
白於眼神凌厲起來，深邃的眸中殺氣翻湧。
一邊沈時跟個沒事兒的人一樣，自顧自將馬甲收會空間，拍拍沾染血跡與塵土的裙擺，略顯苦惱。
嗯？
她怎麼沒事？
野鬼忘了自己沒有靈力，此刻的他宛若一隻紙老虎，一戳就穿。
「野鬼，你，轉過去。」
沈時下了命令。
白於冷哼一聲，雙手環胸：「你以為你是誰，敢命令本君？」
然，話音未落，他便不受控制地背過身去。
白於再也冷靜不了了。
他長這麼大，從未有過如此屈辱。
沈時無視他的無能狂怒，又從空間里取出移動換衣間的零件，開始組裝。
空間雖然還能用，但是離線狀態下投射一類的功能沒法使用，因此大型的物件只能拆分成零件，再拿出來使用。
聽着這邊釘釘噹噹裝東西的聲音，白於心下對沈時又多了幾分警惕。
空間類法器。
從古至今都令人趨之若鶩，引發無數血案。
一個荒野丫頭，沒有根骨，更沒有靈力，只是個普通人……
有意思，他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害他。
自我調節好後的白於現在一點也不氣了，甚至還能裝出笑臉。
能夠忍辱負重、卧薪嘗膽，是一位優秀的君王必備的品格。
他忍忍，又何妨？
沈時行動力很快，沒一會兒功夫就把移動換衣間給組裝好了，她拉上帘子，開始從空間中挑選適合這個位面的衣裙。
拉帘子的聲音傳到白於耳中，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也接踵而來。
等等，這姑娘還有沒有羞恥心，在這地方換……換衣服！
即便傳說中的荒古大君貌似萬歲有餘，可如今的白於有點也只是其少年時的一段記憶，心性自然也就比少年成熟那麼一點。
「哦，我忘記了，你轉過來。」
沈時從帘子里探出頭，水潤的杏眼印着只着裡衣的白於。
「本……本君告訴你，美人計是沒用的。你……你要做什麼？ 本君警告你，做人不能沒有底線，也不能太惡毒，要善良。」
契約使得他的身體不受控制轉過去面對沈時，白於雙眼緊閉，儼然一副要被她強迫的表情。
果然在騙人吧，荒古大君就這？
沈時聽着他的話，半點沒放在心上，掀開帘子，準備走出去，當「惡毒」二字落在她耳中時，她的動作頓了頓，旋即額頭冒出一個「井」字。
「我哪裡惡毒了？這麼多年都是這個性格，哪裡惡毒了？不要閉着眼睛亂說！」
「有的時候要找找自己的原因，是不是自己不夠寬容，這麼多年還是那麼點肚量？」
「我累死累活打工幾百年，就差把心都掏給局裡了，好不容易攢夠一個長假，結果攤上這麼件事，回也回不去，假也放不了，很難的好不好？」
「我就想放個假怎麼了？」
沈時嘴角噙着笑，一步一步靠近雙眼緊閉的白於，她說話的聲音語氣並不咄咄逼人，一字一句地讓人聽得很清楚，可越清楚，越能感受到話語里濃厚的怨氣。
有的時候，情緒的爆發只需一個小小的契機，沈時輪迴三次，現在又被困位面的負面情緒，被這「惡毒」兩個字全面激發。
「相互理解一下不行么？」
沈時單手叉腰在離白於一尺遠的距離停下，白於被她披頭蓋臉地說一頓，懵圈地睜開眼。
那姑娘已經換下嫁衣，重新穿上了一件樣式簡單寬鬆月白色衣裙，布料順滑很有光澤，離得近了能清晰看到裙擺上的祥雲暗紋，腰間環了一枚雕着閑雲野鶴的白玉。
她似乎並不會盤發，只是用一根白玉簪子將一半青絲綰起，髮絲有些凌亂，這凌亂中又透着幾分幹練，洒脫。
耳墜不是什麼新穎的款式，卻是上好的羊脂白玉。
面龐應是上了些脂粉，掩去病態的蒼白，白玉襯得她氣色紅潤。
被那水潤毫無攻擊性的杏眼盯着，讓白於的背脊有一瞬地發涼。
想道歉，又覺得自己也很委屈，最後只憋出一句：「所以你上頭的人待你那麼不好，你還這麼為他賣命？」
沈時：「……」
情緒發泄完的她，此刻有些騎虎難下，她暗自咬了咬舌。
不該對位面人物發火的，這和他們無關。
再次開口，她的語氣柔和了很多。
「我上頭沒有人，別腦補了。」
因為管理局能讓她活着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