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歌頌……百姓?」
周渝微微一愣,這次出使大夏,他準備了好幾首詩,卻怎麼都沒想到趙軼會讓他以百姓為題。
這可是他以前從未涉足的領域,一時間愣在原地。
趙軼表現得越是輕鬆寫意,句吳使團眾人感到的壓力也越大,一個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「哼,老百姓有什麼可寫的?不如換個題目吧!」吳一雄也看出周渝的尷尬,立刻皮笑肉不笑。
「對,不過是一幫賤民,任人踐踏的草芥而已。」
「就是,那些懶惰,愚蠢,骯髒的蟲子,憑什麼值得歌頌的?」
句吳使團眾人滿臉不屑。
前世,趙軼一直都生活在社會最底層,刻骨銘心地體會到老百姓的艱辛和無奈。
聽到這樣的話,那還沉得住氣,當即大喝。
「爾等之所以有優渥的生活完全是建立在老百姓的痛苦之上。在本宮看來,爾等不過是一群啃食百姓血肉的附骨之蛆罷了。」
「可知道正是他們用自己的血汗撐起了整個帝國。怎麼就不值得歌頌?」
音落,全場一片啞然。
太子這是認真的嗎?
這句話可以從任何人嘴裏說出來,唯獨不可能是他。
然而,事實就是如此。
誰都不敢相信,一向嬌縱跋扈,作惡多端的太子趙軼,居然會說出這樣不合常理的話來。
一旁的周渝抓耳撓腮,滿臉通紅,憋了大半柱香,猛地抬頭。
「有了,趙軼小兒,你聽好了。」
「秋風送爽五穀黃,
田間地頭勞作忙。
又是一年豐收季,
豐登萬石囤滿倉。」
「妙啊!周先生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。」他話音剛落,樊豹就豎起大拇指「我好像看到了一副農民伯伯慶祝豐收的熱鬧場面。」
吳一雄和他身後的人也紛紛露出微笑。
「就這破詩,還捧啊!」趙軼輕笑。
樊豹擼起袖子「破詩?周先生,快出題,難死他。」
「對,讓他知道我們的厲害。」
句吳使團眾人紛紛點頭。
「哼,趙軼小兒,你現在就以邊塞為題賦詩一首吧!」周渝獰笑道。
他早就想好了,趙軼錦衣玉食,從未出過京城,更沒有到過邊塞,怎麼可能做出好詩。
趙軼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「知道本宮沒有去過邊塞,夠陰險啊!不過,可能要讓你們失望了。」
「廢什麼話,快點作啊!」樊豹又開始催促。
「就是,不要故意拖延時間!」句吳使團眾人也在一旁幫腔作勢。
「軼兒別急,慢慢來。」夏皇微微站起,心裏也盼望着趙軼能夠再次帶給他驚喜。
「父皇放心,孩兒不會讓你失望的。」
音落,趙軼緩緩轉身,一道慷慨激昂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。
「葡萄美酒夜光杯,
欲飲琵琶馬上催,
醉卧沙場君莫笑,
古來征戰幾人回。」
趙軼剛開口時,句吳使團眾人還滿臉不屑。
但當他念出兩句,他們的臉色,就開始僵硬下來,越聽越覺得驚艷無比。
等他念完,偌大的金鑾殿,鴉雀無聲。
那豪邁曠達詩詞,把邊關將士視死如歸的氣勢表現得淋漓盡致。
所有人都沉浸在深深地震撼之中。
尤其是那幫大夏群臣。
之前對趙軼的懷疑和不屑。
現在,徹底被這首《涼州詞》重重地打在臉上,讓他們羞愧難當。
這還是那個紈絝粗鄙的太子嗎?
趙軼的表現,已然顛覆了他們的認知。
「難道,太子殿下真的一直都在藏拙!」首輔大臣龐玄策混濁的眸底浮現出一抹驚駭。
不行,這絕對不行。
大皇子和二皇子呆立當場,彷彿看到那金燦燦的皇位離他們越來越遠。
而此刻,最為震驚的,莫過於夏皇,心中居然產生了一絲在做夢的錯覺。
這還是朕那個不成氣的兒子嗎?
「啪……」
趙芯已經帶頭拍起了小手。
頃刻之間,金鑾殿上,掌聲雷動,經久不息。
「都別鼓掌了,依我看,他的詩也不過如此,這一局就算平局好了。」樊豹蠻橫地打斷掌聲。
趙芯剛想衝上去理論,卻被趙軼一把從後面抱住了小蠻腰。
「皇姐別急,讓皇弟去對付他們。」
「嗯!」
被趙軼摟住盈盈腰肢,趙芯那張俏臉紅的能滴出血來,只覺得身子一軟,聽話地點頭。
「周渝,怎麼說你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,你自己說,這一局是誰勝了?」趙軼的表現非常大度。
「當然是……平局。」周渝一張臉臊得通紅,還心虛地退了兩步。
無恥,真是太無恥了。
大夏群臣氣得七竅生煙。
「周先生說的沒錯,你們要是不想比就趕緊認輸吧!」
「就是,省得浪費我們時光。」
句吳使團眾人不以為恥,反以為榮,將不要臉展現得淋漓盡致。
「哈哈哈,看來你們句吳舉國上下全都是一群雞鳴狗盜之輩啊!」趙軼無奈地笑了。
「不過,在本宮心裏從來就沒有平局一說,周渝,你不是說此生只求一敗嗎?今日,本宮便成全了你,定要讓你一敗塗地,口服心服為止!」
吳一雄目光冰冷,咬了咬牙「哼,本太子就要看看,你趙軼到底有何經天緯地之才?」
「也不是太多,比你們的天下第一才子就強那麼一點點。」趙軼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筆划了一個忽略不計的距離。
「難道……太子殿下還要作詩!」
大夏群臣滿眼期盼,站在後面的紛紛踮起腳尖。
海公公捏緊了拳頭,血壓飆升。
旋即,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,趙軼再次吟誦。
「大鵬一日同風起,扶搖直上九萬里。
「假令風歇時下來,猶能簸卻滄溟水。」
「時人見我恆殊調,聞余大言皆冷笑。」
「宣父猶能畏後生,丈夫未可輕年少。」
又一首豪情萬丈般的千古絕唱被趙軼吟誦了出來。
字裡行間足以見一種勇於追求、不畏流俗、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和銳氣。
「這……」
見趙軼隨口又是一首絕世好詩,周渝和整個句吳使團全都傻了,一個個驚得說不出話來。
趙軼卻毫不在意的樣子「大才子,說你在本宮面前就是個垃圾,你服不服。」
「這不可能!絕對不可能!」周渝目光獃滯,眼神空洞。
從小到大,他都是那顆最為耀眼的明星,眾人關注的焦點。
卻沒想到竟然敗在了他最看不起的草包太子手中,而且還輸得那麼徹底。
但讓他沒想到的是,這還遠遠沒結束。
「沒有什麼不可能。」趙軼邪魅一笑,轉身看向夏皇「父皇,兒臣突然好想喝酒。」
「還愣着幹嘛,快去給軼兒斟酒!」
夏皇話音未落,趙芯就端着一壺佳釀笑盈盈地遞給趙軼。
趙軼狂飲一口,一股豪氣驟然湧上心頭。
「縱馬千里征甲袍,金戈寒光夜月刀。」
「劍來斷崖不及去,胡天塞關煙雨搖。」
「十年磨一劍,霜刃未曾試。」
「今日把示君,誰有不平事。」
「看我男兒披戰袍,金戈鐵馬氣甚囂。」
「江山雖曰是鐵打,梟雄代出領風騷。」
「十步殺一人,千里不留行,」
「事了拂衣去,深藏身與名。」
大殿之中,趙軼的聲音足足響起兩個時辰,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吟誦了多少首詩詞。
但可以確定的是,每一首都絕對是空前絕後,震鑠古今的佳作。
每一首都勾勒出一幅金戈鐵馬,仗劍天涯,大義凜然,視死如歸,雄心壯志的悲壯畫面。
彷彿電影一樣一幕幕呈現在眾人眼前。
「這還是人嗎?簡直就是神啊!」
所有人都不淡定了。
如果不是親眼所見,他們絕對不會相信天下竟然有人能一次作出那麼多詩。
相比之下,之前周渝所作的那首,真的如孩童般幼稚得可笑。